「她们都死了。」何雪环视了一下周围，随后像是在说「认清现实吧」的视线对着我的脸。
「达令，只要你肯下跪道歉，我还是可以当作没发生的对待你哦。」
僵硬抽动的肌肤，很不自然的俏皮笑脸浮现在她血液略微凝固的脸蛋上。
这是给我机会吗？
还真是雪中送炭的渴望，在绝境里丢给我希望的色彩，怀着感激去接受？
要是如此，那么我希求着逆转绝境的不屈该如何收场？
任性的结果就由他们替我买单吗？
我不断的责问自己，卷舌在空荡荡的口腔里转动，之后，停止的舌尖紧缩的钻入空缺的肉块里，躲藏似得往里伸。
不同于身上的痛楚，连接着神经的痛苦难以表达，接着，在不断的疯狂用力下，整个脑袋都充斥着痛。
这份痛的**使麻痹的神经更加感到愉悦，我对痛的理解也仿佛加深了一层。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后仰着头的我拼命的大笑，双瞳狰狞的瞪圆，随即恢复平静，我看着沾满凝固血块的双手，仿佛在嘲笑着我，嘲笑我的无力，没有力量，仅仅是累赘的代言词。
多么直观的传达给我的思想，连委婉都显得多余。
「达令...」
我的癫狂举动令骑在我身上的恶魔之王产生不解，紧接着微眯着不悦的蓝眸在逼视着我的答案。
毫不畏惧的对着这副模样的她向上翘起嘴角。
「我如果说不呢？」
「请你去死吧。」
双手握着刀柄的她吐出嘴里的怨恨，瞳孔里流溢的黑光也在慢慢涌动。
冷冽凛然的刀柄垂直的对着我的心脏位置，这一死，或许就是永远了吧。
没有任何悬念可以维持我的人生。
两难的境地在考验我的意志，选择违背心愿，憋屈的存活下去。
或者，带着绝对充满坚毅意志的光辉死去，面对永远无法醒来的黑暗。
可能从一开始我就选择过了，不过，当人快死的时候，又会去质问自己的路到底是正确，还是糊涂。
没有标准答案的存在，那么，遵循本心的信仰才是唯一的真理。
我伸出被折磨到只能用尽全力抬起的、颤抖的手，紧紧抓住距离最近的刀尖，仿佛流不完的血液随着我的力道快速的滴落而下。
死亡真的很简单，就这么猛地一用力，没有任何花哨去衬托它的直接，它的残忍，它的可怕。
最后的影像便是，感到清爽的浅蓝色短发，侧过扎入我身体的菜刀，温润的小嘴唇与我对吻，充满不舍的浅蓝色眼眸夹杂着异样的风情，轻轻眨动的睫毛就像在跟我道别似得。
我松开了抓紧刀柄的手，无力的垂在地面，也预告着我死亡般，睁着不甘的眼睛停止了心跳。
「前辈！」
☆
爸爸...妈妈...涅墨西斯...
我不懂这是何种奇妙的感觉，只知道此时的自己还活着的这一事实。
其实也不能说是活着，原本我就已经死去，在死亡的空间里挣扎。
但即便如此，真实感降临也让我愣住的躺在地上好一会儿。
没有满地的尸体、血液、残碎的肉块，没有骑在我身上的何雪，一切都在眨眼间全部消失。
牙齿完好的紧咬着，喉咙的刺痛也消失了，胸口的灼热在有活力的跳动着。
失去的机能在再次睁开眼的瞬间全部回归，启动的大脑在汇聚着所有信息，即使如此，也理不清目前的现状。
轻松的收缩着手指，眼里出现的是完好无损的双手，一下子便挺起腰杆坐了起来，紧接着站了起来。
「喂！小鬼！」
幽蓝的鬼火凭空的冒出，就像我之前所做过的梦里的场景一样，在我久久惊讶，理解违和感的源头之际，一道我似乎听过的声音传来。
扫视幽蓝的微光照落在漆黑四周的空间，哪里都没找到这道声音的主人。
「臭小鬼，你想死是不是？」
无缘无故的被诅咒，声音里夹杂着怨气和怒意，终于想起梦里遇见的那位身影，我便低下头望去，果然找到不满的抱着手臂，脚掌在地上不断的剁着，一副被欠几百万欠揍表情的小熊猫。
「是你救了我？」
虽然不想承认这样的观点，但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，这里仿佛并不是所谓的梦境，感觉上更像是一种奇特的空间。
「我选中的家伙果然有我一半的聪明。」
标准傲娇书里走出来的它炫耀似得昂起小脑袋，脸上的神色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。
我有点看不透它的感觉。
似乎感应到我不礼貌的视线，小熊猫回瞪了一眼，眼神虽然不可怕，但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的莫名力量却让我退后了两步。
「你是谁？」
迅速镇定的我露出质疑的神情，打量着它，这股力量绝对不简单。
「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态度？」
说着对我不满的话，语气上却很平淡。
它两指放在嘴角，然后指间的缝隙里出现一根带着翠绿竹叶的竹子，我有些看不懂的继续观察。
只见，那根竹叶被扯断，随着在手指尖摩擦，化成一粒粒颗粒状的粉末掉入立起来的竹子中间。
很自然的靠近嘴唇，含了大概几秒，努起的嘴里，青烟一环一环的吐出。
「......」
我很无语的看着这副场景，很想就这么踩死这只会吸烟的小熊猫，可它给我的感觉异常危险，我决定干不过它。
「怎么？我抽根烟你也要盯着我，不会被我的动作所着迷了吧。」
还是那副欠揍的嘴脸，我恨得上齿和下齿在狠狠的磨牙。
「话说回来，你的死亡游戏还没结束，想不想继续回去？」
这句话敲击着我的心脏，刹那便能感受到刺痛在全身蔓延，猛缩了一下的心脏虽然恢复跳动，可我紊乱的呼吸却怎么也调整不回平静。
「什么意思？」
汗水滴落的同时我开口问道。
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，我并不是救了你，而是把你的时间倒退回去，定格在那瞬间，在把你拉了过来而已，但你的意识却是现在的。」
它所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，我所能理解的就是它用了某种方法把我带到这里，如果是这样，那份未知力量比我想象的可能还要厉害，甚至到恐怖的地步。
「嘿嘿…是不是对我特别崇拜，本神...不对，快点忘记我所说的话...」
无意间说漏了什么的它慌张的辩解着，并恶狠狠的用可怕的视线死盯着我，仿佛想抹去我刚才的记忆。
「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份，我只想知道我还能回去吗？」
「...是吗...」
大概是我毫不在意它身份的言语让它不知该怎么接话，愣愣的嘟囔几下的它有些难为情的缩着肩膀。
可是...
「你说什么臭小子，居然敢对我的身份毫无兴趣可言，你知道我吗？我可是鼎鼎大名的...」
话语中断，无法在讲诉后面的小熊猫脸露挣扎之色，对此实在觉得无语的我出声道。
「说重点。」
不耐烦的催促换来的是投向我愤慨的视线。
「重点就是我可以送你回决定胜负的时机。」
听到这话，回想起拿起枪在冷汗滴落下后依然迟疑的呆愣的自己，浪费邋遢警察创造出绝佳机会的自己...
自责便在胸口蔓延，悔恨的泪水无声的滑落，原本冷漠内心应该早已不会流泪，可每当想起，湿润总会沾染在脸上。
「真的可以回去吗？」
用力搓掉泪水，我含着期待的双眸在眼前小熊猫点头后愈发高涨，迫不及待的扯着嗓子。
「快带我回去。」
「前提你得跪下来对我磕头。」
不着边际的话使我愣了愣，在它双手合拍之后才回过神来，一脸认真的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我没有犹豫，在一阵声响过后，双膝落地，我的不甘心践踏着毫无实用的尊严。
想回去的执念充斥着脑海，睁大刺痛的眼睛散发着无形的执念。
「请你让我回去。」
真挚恳求着唯一的稻草，跪伏在地的我看不到它的表情，在还未听到确切的回答，怕希望破碎的我不敢抬起头。
「小鬼，你也太夸张了，我只不过让你跪下来当我徒弟而已。」
「哈？」
快要扭曲的脸颊在听到小熊猫口气惊讶的话语，不由得的漏出吃惊的我抬起脸，看着一副不解却在发笑的它。
「你不会早点说啊！」
「哈哈…你这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...哈哈…」
捧腹大笑的小熊猫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，嘴里的竹子在抖动中也掉落在地上，笑到一半停止后，紧接着眼角含着愉悦泪水的它更加过分的在地上来回翻滚的嘲笑。
忍着跳动在太阳穴上的青筋，一定要忍耐住...一定要忍耐住...
也许是笑过瘾了，小熊猫抹去了含泪的眼角，哈呼哈呼的调整呼吸，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子，一边像是在拍着上面的灰尘，一边时不时的还幻想着什么，继续漏出笑声。
「我...哈...这就...哈哈...送你过去...哈哈哈...」
我知道这家伙已经疯了，所以我也跟着疯了，冲了上去毫不客气的扬起拳头落下，忍不住想揍它的念头终于化成行动。
「好痛！」
被揍飞的我向后倒退，完全没看清它的动作，时间如停泄了一般，身体接着就飞了出去。
「你还弱得很呢！」
收起了笑脸，一本正经的它吐出一圈又一圈的青烟，这次并没有消失，而是缓缓的飞向我倒地的我这边，直接如绳般套在我身上，禁锢住我的身体。
「你想干嘛？」
「括躁，叫师傅。」
「...师傅。」
龇着牙不情愿的我喊道。双手放在后面的小熊猫满意的点点头，正经的神态使我出现判若两人的错觉，可它嘴角抽搐的模样，让我忍不住骂娘，根本就是在强忍着笑意。
「时间回溯。」
小熊猫嘴里念道，青烟受到命令似得开始膨胀，吞没了我的身体，没有闲暇去顾及那份骂娘的冲动，任由那股力量拉扯我的灵魂，周围的场景在此刻极速的发生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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